这里是山东省西南部、苏鲁豫皖四省八县交界处的一个小城，这里是我的故乡。山东人口众多，我的家乡在人口统计数字方面贡献了120万，其中，非农业人口15万。 城市小，解决不了太多就业，农村闲置劳动力纷纷外出打工，看似百万农村人口，其实平日留守的人口并不多。只有每逢过年，外出务工的人们像候鸟一样归来，才会让故乡热闹起来。 山东人爱认老乡，对老乡有种强烈的亲近感、认同感，这种感情外人看来总觉得过于浓烈。事实上，当候鸟重逢时，那种更亲近感情的互相依偎，不仅让故乡充满了欢声笑语，更让一次次重逢情感沸腾。 而这种时刻，怎能没有酒？ 作为小城的人，酒福是好多地方不能比的。与山东大部分地区相似，家乡高端酒也是比较茅台五粮液，主流消费价位100元价格带洋河与泸州系产品非常强势，50元价格附近也是地产酒天下。但由于多省相接的地缘优势，这里不仅汇聚了苏鲁豫皖四省的名酒，川贵名酒，为迎合候鸟们的新习惯，北京上海福建广东这些老乡们务工第二故乡的酒也出现在小城里。 超市里一望，真是琳琅满目，泸州老窖、景芝、花冠、洋河、今世缘、古井、金种子、劲酒、牛栏山、习酒、酒鬼酒、小糊涂仙……这些品牌各个价位的产品应有尽有，高端的茅台、五粮液、国窖1573和梦之蓝还单独僻处一个柜台，满足大家更高的消费。
△超市酒类陈列区 外面的烟酒店，洋河大曲的店招，金种子酒的店招，古井的也是随处可见。 有了这么多的选择，啥也不多说，喝呗！ 回家后的第一个酒场，是大表哥组织的，把我们一群年龄相差不大的兄弟姐妹都叫上。大表哥40岁刚刚冒头，是个公务员，工作近20年，在政府某个部门是个实权领导。表嫂是我们当地最好的医院里心外科医生，俩人收入都挺高，消费水平在故乡来说算高的。 吃饭的时候，不出意外，喝的是53度飞天茅台。我还打趣，不要拿迎宾王子糊弄我们，不是飞天不喝。老哥恨恨的拿筷子敲我。 山东人自己家里人喝酒，都不用劝，不管多大的杯子，大家都一口干。十个人的大桌，没提两杯，酒就见了底。 大表哥又开了一瓶梦6，这次节奏就慢了下来，氛围却热闹了起来，一群表兄弟拉着手互诉“衷肠”，你当年放我自行车的气，偷苹果被抓你没等我，爬树下不来你们不说护着我还使劲摇树…… 大家互相揭底，不知谈到了哪里，忽然冒出一阵爽朗的大笑。笑完继续喝酒吃肉，不知不觉中，两瓶泸州老窖特曲又下了肚。 一个场子喝下来，笑也有，泪也有，只是青春不再有。但是酒还在，人还在，浓浓的乡情依旧。 第二个酒场是腊月29三姑家张罗的，小表弟相亲，喊我们这些闲人去凑热闹。在农村，相亲和城市里不一样，搞得很低调，男女双方接上头介绍人家长就撤了。 农村一般都大张旗鼓，把女方叫到男方家里来，看小伙子帅不帅，家庭条件好不好，家庭成员容易相处不，为了不让女方尴尬，男方家会叫上很多人，通常是女方认识的。你叫我，我叫上你，结果相亲经常搞得跟家庭聚会一样。 表弟这个男主呢，在广州打工五六年，今年二十二岁，也算在社会上磨练了几年。也许这个场合让他羞涩，小伙子尽管在主场，但总感觉有点腼腆。 三姑夫不知是为了给孩子加分的缘故，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，一直在笑，在显摆儿子。小毛（表弟）这个小屁孩长大知道孝顺老年人了，知道他爷爷爱喝酒，一个月6000工资就花了2000多，专门买的五粮液的熊猫酒，还是搁了好几年的老酒。那傻孩子听说瓶子易碎，从广州一路抱回来的。 我心想，我们几个有口福了，中午喝熊猫酒。中午吃饭的时候，按照传统，老爷们一桌，妇女孩子一桌，正期待着熊猫酒呢，结果拿过来的是绿瓷瓶洋河大曲。
△洋河大曲 这落差太大了。三姑夫嚷着，开熊猫酒，喝好的。三姑过来，直接镇压了他，“那是给老人带的，你喝什么喝。” 被镇压的姑父一点也不生气，依旧笑嘻嘻的张罗大家吃好喝好。事实上这句话真的多余，山东人吃菜喝酒酒不用招呼，不管是许久不见，还是昨天刚刚一起散了烟，或者刚刚相识，到了酒桌上，都只会用一口闷表达自己的感情，释放自己的友好。推杯换盏间，一张张笑脸，上面写的是淳朴！ 我先吃好，到处溜达。意外的是，竟然看见有一桌不喝酒的老爷们，我奇怪的问那桌怎么不上酒啊？三姑的一脸惊讶，不是怕查酒驾吗？那桌都是负责开车的，还有几个老弱病残（高血压、糖尿病）。 太无知了，太丢人了，我马上遁走。 想想无聊，就去女方那边看人。看看可能成为我弟媳妇的姑娘长啥样。结果人没认出来，就只发现他们喝的酒和我们不一样，是张裕的一款产品。问三姑，咋那么偏心，都不给我喝红酒。 三姑笑着说，真是眼睛尖。女方人少，又都是大姑娘小媳妇，让她们放开喝，万一她们没个节制出点啥事，失态啥的就不好了。喝点红酒，美容又健康，反正你们也都爱喝不是。 谁说农民坐不了天下，看这事无巨细全算上了。 我就问三姑，这些酒席办下来的花费。三姑说，鸡、蛋、肉、菜全是自己家养的，基本上没咋花钱，就烟酒花了些钱。 尤其这两年，酒都要50-60元左右的，不然上不了台面。亏得村支书找人交涉了下，这回酒比超市还便宜了点，不然花费还要多。 我心里默默想到，我们这里估计也是新江苏市场，洋河都深耕到村里来了。怪不得人家增长快啊！不过也好，百姓也得了实惠不是。 转天就是年三十，贴好对联，包好水饺，充好手机，这就迎来年夜饭。我们家的年夜饭很普通，该有的彩头全有，重点看酒。 酒是老爸准备的，老爸糖尿病多年，曾经好酒量的他几年喝酒开始有节制了，但有时候也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，只顾喝个痛快。 今天他拿出的是一瓶竹叶青。看到是保健酒我很欣慰，终于不用盯着老爸唠叨了，健康意识有了就好，新年，我相信这是个好兆头。 给大家斟满酒，举杯干了没两杯，也许是后劲大，也许是药味浓，老妹不干了。但是丫头聪明，非让大家尝下她同学从美国带的葡萄酒。 看着90后高兴的喝着葡萄酒把自己解放了，本以为我和老公要被老爸抓了壮丁。结果老爸却收起了酒，笑眯眯的说，回到咱自己家了，吃菜为主，酒还是适量好。 皆大欢喜。 后记： 有人感慨：回得去的是家乡，回不去的是故乡。而我回到老家，没有那么多的感慨，只有满心的欢喜。 见到亲人欢喜。见到爸妈，看看他们两鬓没添白发，欢喜。给爸妈斟满酒，做个孝顺的小棉袄，让他们欣慰满足，欢喜。 和童年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一起喝喝酒，聊聊天，吹吹牛，听听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年的工作人生经历，回顾一下年少调皮捣蛋的日子，觉得岁月并没有走远，我还是那个年少的我，欢喜。 见到新的饮酒风气欢喜。山东人好客，好饮。宾主尽欢是山东人待客的最高境界。但是以前以喝趴为荣，今日山东人开始关注健康，开始理性饮酒，避免酒驾，为安全着想，这是了不起的进步。尽管还有使劲劝酒的习惯和风俗，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，值得欢喜。 作为一个酒类行业相关从业人员，自然是愿意看到行业好的。和家乡超市里的售货员聊天，她们都羡慕那些卖酒的，“一天走那么多货，真是个好营生啊！”看到洋河、古井、泸州老窖等品牌都赚得盆满钵满，也是值得欢喜。 那么多让人欢喜的事情，这不是皆大欢喜吗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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